陶瓷废渣违规排放屡禁不止(同期:在我手指的那个方向,那边,大家看到那个白色的物体就是陶瓷的废泥废渣所造成的一种水体污染的白色的颜色);
是利益诱惑,还是没有合法的消纳场所(同期:它为了降低它处理泥浆的一个成本,有些企业就抱着侥幸的心理,去给这些黑市进行交易)。
敬请收看本期节目——《佛山陶瓷废泥偷排点调查》。
【演播室主持人】一段时间以来,广东佛山的一些陶瓷厂无视法律规定,偷偷向农村地区随意倾倒陶瓷废泥废渣,对当地水体和土壤造成了严重污染。究竟是因为利益诱惑太大、让偷排者不惜铤而走险;还是泥浆没有合法的消纳场所,最终导致企业一“排”了之呢?记者通过连续一周的跟踪调查,终于发现了暗藏其中的秘密。
【地图+字幕】广东玄武岩基地
【解说】这里是陶瓷厂的一个废泥废渣倾倒点。它位于广东省佛山市南海区和三水区的接壤处,位置偏僻。沿着一条泥泞的土路,记者的采访车慢慢驶入。路尽头有一处保安亭,不允许车辆进去。记者绕到该倾倒点的后方小荒山上,周围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而眼前的景象令人吃惊。
【记者出镜】新华社记者田建川
从我们现在所占的这个位置上看,这两个小水库水体的颜色是完全不同的。在我手指的那个方向,那边,大家看到那个白色的物体就是陶瓷的废泥废渣造成的水体污染的白色的颜色。大家也可以想象得到,这种陶瓷的废泥废渣所造成的污染是多么的严重。
【解说】随后,记者以游客身份去农庄吃饭为借口走近这个倾倒点。结果,一个男子堵了上来。
【同期】(非正常拍摄)
记者:不是说这边有个农庄吗,吃鱼的?
男子:没有没有,如果你不出来,等一下人家打你,不关我事啊。我叫你出去,你不出去。
记者:为什么打我呢?
男子:乱来,没有饭吃,这里是工地
记者:这里是什么工地啊?
男子:我不知道,鬼工地,是鬼工地,鬼的工地。
【地图+字幕】白藤村
【解说】白藤村是村民投诉的第二个倾倒点,距离“广东玄武岩基地”倾倒点大约5公里。晚上记者在这里看到,从多个方向驶来的槽罐车陆续驶入。第二天上午,记者再次来到这里。短短30分钟内,看到至少4辆槽罐车驶入倾倒点。绕到倾倒点的后方,记者看到有一条排泥的管道通向一个百余米深的水塘底部,水塘的周围有大量白色的泥浆痕迹。
【解说】记者沿路靠近倾倒点。在车辆的入口处,有一个自动门,门上安装有摄像头。槽罐车驶入倾倒点的小路上,废泥满地,杂草被掩埋。就在记者正在试图拍摄时,一个砖头砸了过来。随后从倾倒点跑出的两名男子紧追记者,在追出400米开外后,见记者上车,方才作罢。
【地图+字幕】凤果村
【解说】凤果村也是一个陶瓷废泥的倾倒点。记者了解到,2011年7月份这个地方就因违法倾倒被三水区环保和国土部门查处过。时隔一年,记者在凤果村村口再次发现多个槽罐车在此倾倒废泥浆。
【同期】村民(非正常拍摄):
村民:(晚上)11点多才来
记者:干嘛搞这么晚
村民:早了他不敢来
记者:是怕被查是吗
村民:怕路上有漏掉白白的嘛。上次他被罚了五六百块。白天都不敢走。
【同期】村民:
记者:这里也可以倒是吧
村民:不是倒这里,是这条路进去,人家后面租的,每天人家都拉来。刚才车还走这里。
【解说】记者发现,除了这些较为固定的倾倒点,不少槽罐车流窜性随机作案,甚至把陶瓷废泥渣排向农田、河道、鱼塘。
【同期】村民:
当时从这个位置倒下去,整个鱼塘都覆盖了一大半
【同期】村民:
黑色的,很臭,很刺鼻子。
【解说】美丽的乡村就这样被污染。那么,这些偷倒乱排的车辆到底从哪里来?疯狂的“黑夜行者”又窝在哪里呢?晚上7时左右,记者在白藤村跟上一辆刚刚倒完泥浆的槽罐车,此车车牌为“赣C8809挂”,载重约30吨。记者沿途一直紧跟,上高速,下国道,跟踪约30分钟后,这辆车驶入佛山市禅城区南庄大道上一家陶瓷工业园的院内。
随后,记者来到旁边一家名为“骏益陶瓷”的工厂,发现厂里共有6个面积约60立方米的陶瓷泥浆存放池。负责每天为槽罐车装载陶瓷泥浆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拉浆车一般都是从晚上七八点拉到凌晨,拉完为止。
【同期】陶瓷厂工人:
(记者:一天拉几趟)
有多拉多,有少拉少。四五次啦。
【同期】知情人(请对声音作处理保护)
(记者:比如说我是个陶瓷厂,你从我这边拉浆,一车要给多少钱,这个你知道吗)
那个很厉害,大概是400到500,大概500块钱左右一车。
【解说】对于运送陶瓷废泥渣的槽罐车来说,这样的利润让人心动。那么,对于陶瓷厂来说,为何要花大价钱让这些槽罐车来拉呢?
【同期】佛山市禅城区环运局辐射与放射科科长刘慧英:
(卖给黑市)它就是5块钱一吨,正规给固废中心处置,是19块钱一吨,所以就存在了这个现象。它为了降低它处理泥浆的一个成本,有些企业就抱着侥幸的心理,去给这些黑市去进行交易。
【解说】刘慧英说,佛山是我国最大的陶瓷生产基地,上百家陶瓷厂云聚于此,陶瓷产量约占全国陶瓷的60%。据了解,这些陶瓷厂每天要产生六七千吨的废弃泥浆。根据相关规定,这些泥浆不能随意倾倒,而是需要作压渣处理,在含水率低于40%后到指定地点进行填埋。但这样处理的成本很高,为了节省费用,有些企业就打起了歪主意。
【同期】佛山市南海区环运局狮山分局副局长陈绍平:
变得好像猫捉老鼠一样的,因为我们毕竟人手是有限的嘛,我们已经变成什么了,已经(是)放两个石头在那里拦着不让它来倒,有可能它一看这里不能倒,转身去另外一条村倒了,我们怎么知道,我们根本就查不到,他倒了我们才知道,他倒的时间很快,我们追查到他已经走了。
【解说】据陈绍平介绍,除了这些陶瓷厂、槽罐车与他们打游击外,那些倾倒场因为利益关系也不配合他们执法。那些倾倒场都与当地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关系,有的是村里直接经营,有的是将场地出租。由于涉及到当地村民的利益,他们执法时经常遭到村民的阻扰。在这种情况下,部门的查禁行动就变成了猫抓老鼠的游戏,只能“抓一次,罚一次”。然而,即使查到了,环保部门的处理也不“给力”。
【同期】佛山市三水区环运局直属执法分局副局长潘永坤:
(根据)国家固体废物处理条例,当它乱倾倒这个东西,好像立案处理,罚了他应该是好像是三万还是两万块钱。
【解说】违法成本低,偷排利润高,因此偷排偷倒的现象屡禁不绝。不过,采访中记者了解到,佛山陶瓷企业偷排陶瓷废泥渣现象从侧面折射了陶瓷企业的困境。陶瓷生产上下游的产业配套、固体废物的回收利用及市场销路、技术指标的进一步明晰等等都需要政府和企业更清晰和冷静的思考。
【同期】佛山市禅城区环运局辐射与放射科副科长张丽兰:
固废现在目前的出路,整个中国(固废)这种出路的问题都是一个很麻烦的问题。第一技术规范没有出台,就是到底对土壤和水体会造成一个什么破坏,又根据它倾倒的地点、还有它倾倒的物质的性质,各方面的因素去影响,所以它这方面的技术标准也很难去出台这样一个规范。
【演播室主持人】为了眼前的利益而忽视了对环境的危害,这些企业的短视行为让人忧心。据了解,这些废水中除含有大量难以自然沉淀的固体悬浮物以外,更含有一定量的铅、铜、汞等生物毒性显著的重金属。如果随地倾倒的话,不但淤塞河涌,还有可能对地下水造成严重的污染,重金属更是会严重影响居民健康。由于陶瓷泥浆偏碱性,也可能对土地造成永久的损害。而这是花多少钱都买不来的。好,感谢收看今天的节目,再见!